展会信息港展会大全

黄进兴:忆萧启庆先生
来源:互联网   发布日期:2015-07-12   浏览:882次  

导读:在哈佛就读时,有一两回,我碰到萧老师返回哈佛燕京图书馆查阅数据。那时正是下雪的季节,我看着萧老师静谧地在阅览室翻阅书籍,心中突然浮现一幅“书生本色、与世无争”的画像,遂有启悟。 1971年,萧启庆先生(1937-2012)由美返回台湾大学历 ......

在哈佛就读时,有一两回,我碰到萧老师返回哈佛燕京图书馆查阅数据。那时正是下雪的季节,我看着萧老师静谧地在阅览室翻阅书籍,心中突然浮现一幅“书生本色、与世无争”的画像,遂有启悟。

1971年,萧启庆先生(1937-2012)由美返回台湾大学历史系担任客座教授,个人始有幸得以亲炙老师的教诲。当时在海外成学,而愿意回家乡任教的人,并不多见,萧老师是其中一位。

记得他传授两门课,一是内陆亚洲史的研究专题,另一则是属于概论式的西方汉学选读。我甫进入历史系不久,只能旁听后一门课。由于萧老师出身哈佛名门,所以慕名者众,加上萧老师见识新颖、论说优雅,不啻为我们开了西方汉学的一扇门。萧师母王国樱女士,原是哈佛同窗、专治文学的才女;她适时在报纸副刊发表了《雪地里的春天》一文,描述哈佛游学的经历,笔触飘逸动人,风靡学界一时。早就有志前往西方求经的我,竟然受其感动,从善如流,把心目中的学术圣地由此一“剑桥”(英国)移情至彼一“剑桥”(美国麻州哈佛所在地)。

当时萧老师发表了《北亚游牧民族南侵各种原因的检讨》(1972),边疆史虽非我的专业,但拜读之余,却已佩服得五体投地,四处宣扬。之前,我对方法论着迷万分,以为得此利剑,史学问题自会一一刃解。有一次与萧老师聚会,受其当头棒喝,谓“史学方法乃名师大儒,方有资格谈论,并不适合初学者凭空构想”,令我顿然有“拄杖落手心茫然”的感觉。

课堂之余,班上同学偶邀萧老师夫妇聚会,学生们童言无忌,放言高论,常惹得他们夫妇两人哈哈大笑,我们自然成了老师的开心果。

日后我有幸前往哈佛进修,眼界顿开,方才明白萧老师的博士论文──《元代军事制度》(The Military Establishment of the Yuan Dynasty, 1969)──乃是攻坚之作。缘其业师柯立夫(Francis W. Cleaves, 1911-1995)先生所指导的元史论文,常要学生择一元史志书先予英译,再加阐释。对原本来自华文世界的学生,恐难领略其中妙处。殊不知若未能确切理解志书文意,覆按英译则高下立判,无所遁形。而萧老师径取《元史兵志》,乃是志书之中最为艰难者。盖其他志书容有前后宋、明两朝可以比对,但蒙古人的军事制度乃独树一帜,在朝代之间,诚属断裂,无可因循。是故,英译《元史兵志》用力独多。而萧老师对元朝军制所涉及各个面相的疏理,在军事政治史的领域,允为个中翘楚。1978年由哈佛大学出版后,立受学界一致的推崇。

在哈佛就读时,有一两回,我碰到萧老师返回哈佛燕京图书馆查阅数据。那时正是下雪的季节,我看着萧老师静谧地在阅览室翻阅书籍,心中突然浮现一幅“书生本色、与世无争”的画像,遂有启悟。

哈佛毕业后,我进入史语所服务。1985年前往新加坡东亚哲学研究所从事研究一年,又有机会与萧老师重逢。新加坡地处热带,经年酷热,生活相当单调。恰逢萧老师执教星大,常常邀请我们这帮从海外来的游子在外聚餐,间或在其寓所闲聊。当时包括了刘述先、戴琏璋、冯耀明、翟志成诸先生,自鸣为“坡儒”。刘先生则戏称星洲之会,叫做“五星聚奎”,但东道主则常是萧老师。

当时心里颇为萧老师叫屈,因为新加坡以英文为尚,中国文化的水平有限,萧先生只能教些通识概论,行有余力,方才得闲致力于专门之学。萧先生虽然独学而无友,仍以非常人的毅力,交出傲人的研究成果。他每自况这段动心忍性的时期为“星洲坚持”,而一生唯一念,专治冷门的蒙元史则是“千山独行”。

1994年,萧老师、师母联袂放弃星大的高薪教职,毅然决然返台。萧老师担任清华大学历史研究所的教授,而师母则转至台湾大学中文系任教,贤伉俪均甚受学生喜爱,学界则视他们为比翼而飞的神仙侠侣。在那段时期,萧老师“放手一搏”,迈入学术产出的高峰期,遂卓然成大家;复又栽培出不少专治元史的学生,师生相得,想必精神极为愉悦。根据他自己于1994年所述:

过去二十年来在新嘉坡的生活可说是安乐丰盈,但对于一个知识分子而言,总觉此处安身有余,却是立命不足。世间之事,东隅桑榆,不易兼得。取舍之间,往往因年岁而不同。年轻岁月,不得不为稻粱而营营。中年以后,不再受迫于生计,更期盼精神上的满足。经此抉择,衷心希望研究与教学的结合更为紧密,或可在辽金元史研究上作出较多的贡献,弱水三千,我取一瓢,别无奢求。

2000年,萧老师便当选“中央研究院”院士,但他并不以此自满,仍然勤奋著述不断。无奈此后,萧老师或因用力过勤,身体健康日趋下坡,曾数度住院。2007年,在台北医院诊断出心瓣膜的问题。后得其大学同窗好友李敖先生的协助,得以转至振兴医院,由心脏外科名医魏大夫主刀。好不容易安排妥开刀时间,我虽然挂念殷切,但碍于公务缠身,不得不前往日本开会。回国后,急忙致电医院,关心手术的情况,但魏大夫的助理却表示,萧教授骤然取消开刀,要等他学生回国后,才接受开刀,令我啼笑不得。要知魏大夫乃国际驰名的名医,一刀难求。后来与师母及魏大夫再次商讨,并代老师决定人工心瓣膜的种类,方才获得老师首肯动刀,开刀过程也十分顺利。

萧老师出院后,的确过了一段不错的日子。但在医生的眼里,老师并不是一位听话的患者,复健做得并不踏实,因此距离完全康复尚有一段距离。师母固然尽心尽力照料,却难以起色。三四年的光阴间,老师日渐消瘦,与其共餐,渐难终席。偶尔带些萧老师喜爱的甜点、水果给他,也缓不济急。居中,我们师生有数席交谈,他却常以史语所的发展为念,频频垂询。

最令我感动的是,他辞世那年的年中,业已举步维艰,足不出户;竟然仍挂念着学生选举院士之事,拖着微弱之躯,参与院士开幕典礼。不到半小时,亟请救护车送他返家休息。但到了投票那一天,他又现身会场,全体院士见他形色欠安,一一趋前问候。萧老师顾虑到自己体力仅能停留极短暂的时间,甘愿冒着生命的危险,前来院士会议抢先发言,并完成投票,其爱护学生之心,由此尽见。

萧老师对养生毫不措意,有时预约了医生,又不赴会,令我颇是伤脑筋。某回,我特意前往他家里请商。言谈之中,萧老师认为他从事冷门学问,而能获得“院士”的殊荣,已属难得;新近复完成两部酝酿二三十年的力作(《元代进士辑考》及《九州岛四海风雅同:元代多族士人圈的形成与发展》,分别于2012年3月、6月出版),此生于愿已足。他反劝我无须多操心。此番讲话,不啻老师的见道之言。月余之后,萧老师便与世长辞。

他的丧礼,门生故旧麇集,哀戚感人;政府特颁了“褒扬令”,以表彰萧老师一生树立的学术典范与巨大贡献。其受人爱戴、怀念之深,实有溢于此。

赞助本站

人工智能实验室

相关热词:

相关内容
AiLab云推荐
展开

热门栏目HotCates

Copyright © 2010-2024 AiLab Team. 人工智能实验室 版权所有    关于我们 | 联系我们 | 广告服务 | 公司动态 | 免责声明 | 隐私条款 | 工作机会 | 展会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