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年，全球金融机构的生成式人工智能科技平均使用率为26%。中国香港38%的全球最高数字背后，如何兼顾发展与监管？
文｜《财经》特派香港记者 焦建
编辑｜苏琦
“我不确定。我相信内在美源于信心和举止，感觉良好自然散发光芒。”大屏幕上一个名为Evelyn的女性形象AI智能人的婉转回答，引起观众广泛笑声。向其提问自己造型如何的，则是中国香港特区政府财经事务及库务局（下称“财库局”）局长许正宇。这是10月28日上午在中国香港特区举办的金融科技周开幕时的一幕。正是在这一场合，中国香港正式公布了《有关金融市场负责任地应用人工智能的政策宣言》（下称“《宣言》”）。香港金管局总裁余伟文亦预告了“未来数年将重点关注代币化和人工智能两大领域，2025年会公布‘金融科技2030策略’”。作为由财库局与香港投资推广署主办的金融科技国际性会议，近年来当地金融业发展的一系列重要政策预告皆选择在此期间公布，如有关虚拟资产、家族办公室等内容。今年的《宣言》则既聚焦金融科技的发展，亦希望实现可持续。从发展角度看，为保持竞争力并升级成为“全球金融科技中心”，近年来中国香港对在金融市场应用AI的态度相对开放包容，包括银行、证券、保险、会计、退休保障以及绿色和可持续金融业等行业，均在开始采用人工智能模型及其他基础架构。全球金融软件公司Finastra近日一份相关调查报告显示：2023年，中国香港金融机构的生成式人工智能（Gen AI）使用率在众多金融市场中最高（38%），远高于全球平均水平（26%）。在此基础上，中国香港目前已有超过1100家金融科技和Web3.0（第三代互联网）公司，同比增长约15%。相关数字持续增长背后，其实与此前一系列政策将发展与监管框架逐渐明晰有关。因此，今年受到关注的《宣言》则指出：在金融市场应用人工智能具有三大特性，包括数据导向、双面效果及充满活力。香港会采取双轨模式，以促进金融服务业采用及发展人工智能，并同时应对网络安全、数据私隐及知识产权保障等潜在的挑战。所谓双轨模式，亦被称为“两条腿走路”方式，意指既要促进市场发展，也要妥善管理风险。许正宇则进一步明确指出，“在应用层面，希望不论金融机构规模大小，都能更多应用AI，以减低营运成本，提升效率。”这涉及了当地金融业界正热议的“金融+科技”还是“科技+金融”话题。前者指传统业务采用新技术，后者则从技术出发，旨在解决金融行业痛点。但在现实当中，前者尚且不易，后者则往往过于聚焦于长尾市场的末端需求，因需求量低且推广性差，尚未出现突破性模式。在中国香港金融语境中，大型金融机构采用金融科技的积极性较强。以银行业为例，AI应用于日常业务正变得日益普遍。例如，汇丰香港区行政总裁林慧虹就在28日的相关场合中透露称：该行在十多年前已投放资源于机器学习及人工智能方面发展，目前在不同业务领域已有超过1000个使用人工智能的案例，例如侦测金融犯罪迹象等。
10月28日当地金融科技周上相关官员在向人工智能提问时的场景。焦建/摄“欢迎政府发表有关在金融市场负责任地应用人工智能的政策宣言，通过双轨模式让金融机构能在管理相关风险的大前提下，推动AI的适当应用。未来会继续全力配合，在香港的数字经济愿景中，发挥金融科技的重要作用。”林慧虹对《财经》等媒体表示。针对更多相对缺乏技术及资源的中小型金融机构，中国香港则希望通过引入通用模型加微调方式加以推动。对此，《宣言》中就明确指出：香港科技大学将会开放其研发的人工智能模型及运算资源予香港金融服务业使用。该副校长（行政）、信息系统学讲座教授谭嘉因则透露称：由该校研究团队开发的该模型名为InvestLM，是本港首个专为金融界而设、应用于生成式AI的大语言模型，“相信有助于支持本地金融业，特别是中小型金融企业，利用该语言模型生成金融文本的强大能力”。模型本地化之所以受关注，因其既涉及金融企业如何自主调整以适应自身需求，亦与金融监管特性相关。“香港是国际金融中心，很多监管要求和市场特性很本地化，我们需要在模型发展和使用过程中吸纳这些本地元素，并通过模型实现（不同功能）。”许正宇指出。在此基础上，针对市场所关注的如何监管金融科技使用及架构等话题，他则提出，“虽然AI蕴藏庞大机遇，但不当使用也可以带来很大风险。”当地各大监管机构，包括与证券、银行和保险等相关的机构，都密切留意全球和本地的AI发展情况。例如香港证监会（证券及期货事务监察委员会）就会针对AI的使用公布相关的规定和要求。从金融监管体系的现状角度看，人工智能带来的潜在风险已在各个金融监管机构发布的相关法规及/或指引中有所体现。为配合人工智能的最新发展及国际做法，包括可解释人工智能的出现，中国香港的金融监管机构还将持续检视及更新现行的相关法规及/或指引。“从政策层面上，我们希望搭建一个大框架和主调，令（各个）监管机构在这个大框架和范围内发展，或针对各自行业的需要订立规条。”许正宇则透露称，“特区政府将与监管机构和行业持份者（相关者）合作，就人工智能的应用提出明确的监管框架，预计先在2024年底规管稳定币的产品层面，2025年则在发行人层面方面进行监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