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人工智能时代的来临,似乎每个人都能用AI软件实现创作,画画、写文章、拍片……文学、影视创作者们既为AI带来的降本增效所振奋,同时也不得不在技术革新的滔天巨浪下焦虑。
正在象山举行的首届中国(象山)北纬30°科幻电影周上,著名科幻作家何夕、吟光,《长江图》导演杨超和人工智能专家戴勃围绕“AI风潮下,影视、文学创作者到底应该如何应对”展开讨论。
何夕(中)
在描绘AI与电影融合的现状与未来图景时,何夕认为,AI降低了门槛,给了年轻创作者一个很大的机遇。导演杨超则认为,当门槛被降低后,比拼的其实是审美和思考:“个性是根本无法被AI替代的。”
“AI近两年来确实是非常火热的话题,不过它在科幻领域却是一个传统的问题。”知名科幻作家何夕回忆,早在1942年阿西莫夫的短篇小说《转圈圈》中,就提出了“机器人三定律”,随着技术的发展,人工智能正在飞跃发展,不仅在科幻界内部,在影视行业也引起了强烈的反响。
不久前,发生了一件让何夕感慨的事。在一场AI全球大赛中,以他的三篇作品进行AI短片生成,主办方竟然收到了超过一千件作品。过去,影视产业有很高的门槛,比如像大制作的《驯龙高手3》,制作成本将近10亿人民币。如此高的门槛,自然会阻挡很多有才华、有创意的年轻人。但现在AI赋予了这种可能,“我看了参赛的作品,非常震撼,大部分出自很年轻的团体,AI给了这些创造者一个很大的机遇。”
吟光
科幻作家吟光也提到,AI的出现可能会彻底颠覆创作,因为电影的诞生离不开技术的进步,电影这门艺术天然跟技术的关系更紧密。比如过去要想成为画家,可能要花几十年的时间去学基本功,但是AI工具可以省去几乎所有基础能力的学习。同理,写一篇小说,甚至是拍一部电影,做一个特效镜头等,现在完全可以通过AI来迅速完成。
“不是说艺术家的身份认同就被稀释了,而是说每个人都可以在某个时刻进入到创作,你想要表达自己,进入创造时,你就是艺术家。”吟光认为,当技术的门槛被抹平后,最后真正比拼的是审美、对世界的观察以及个人的世界观。
杨超
《长江图》导演杨超也认为,AI在现阶段最好的意义是能够实现创造的平权。比如在胶片时代,不上电影学院导演系,基本拍不了电影。现在这种垄断完全被打破了,这是一次技术革命带来的平权。虽然每个人都可以进行拍摄,但要成为优秀的导演,其个人的审美、价值观、思考反而非常可贵,“我经常跟我的学生说,我还没见过任何人使用工具能拍出,哪怕是大一水平的艺术电影。创造,是绝对需要人主观参与的,个性是根本无法被AI替代的。”
随着AI作用越来越广,在经历了短暂的焦虑后,大多数创作者反而对当下的AI有了更放松的心态。“可能艺术电影导演这个工作是AI攻克人类的最后一个堡垒,我们是安全。”杨超认为,就目前而言,大家对AI的能力有些高估,AI或者说此类工具还是处于工艺凌驾了创作的状态,特别是AI生成的作品,视觉上呈现各种各样的假,并且把假当做美,把那种不现实的、伪造的做到极致。
对于当下的AI,做了多年人工智能研究的戴勃认为,这一两年来,大家对AI都有不同的焦虑,仿佛很多人认为编剧、导演、作家即将面临失业,但作为AI从业者,则在焦虑AI是否能达到大家的预期。实际上,AI的发展是循序渐进的,现在还在缓慢的发展期。在他看来,当下的AI就像不懂装懂的人,什么都能跟你聊,不管对与错。而它下一步的发展,可能是让它认识到自己的不足,对于你的问题能明确提出不清楚不了解,“现在其实离智能很远,还处在最底下的水平,离大家想象中的强大还很远。”
戴勃
作为科幻作家的何夕则乐观地认为,人类会和AI和谐发展,它的应用也会越来越广泛,比如人有疾病,能不能植入什么芯片,用AI进行治疗?又比如成绩没有那么好,能不能通过芯片进行辅助?“未来会是一个共生的状态,也许很快会出现。先从病人开始,从需要帮助的人开始,渐渐地对普通人也能进行智能提升。所以到时候很可能你找不到纯粹的机器,也找不到纯粹的人,我们都是被机器的力量加强了的一种共同体。”
红星新闻记者 邱峻峰 编辑 曾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