撰文/ 涂彦平
编辑/ 黄大路
设计/ 赵昊然
接到汽车商业评论记者采访请求的时候，林巧刚从新疆煤矿出差回到北京。他是矿山无人驾驶企业易控智驾的技术副总裁，易控智驾的无人驾驶项目正在国家能源集团新疆准东露天煤矿落地运营。
在新疆矿上，人们也会谈论2月22日发生在内蒙阿拉善左旗的新井煤矿坍塌事故。截至目前的数据显示，这次事故已经造成5人死亡、6人受伤、48人失联。“露天矿这么大规模的矿难事故在中国应该是几十年没发生过了。”
2月24日，国家应急管理部召开全国安全防范工作视频会议，要求严抓严管矿山安全，立即开展矿山重大安全隐患专项整治。
林巧相信这对煤矿无人驾驶会有一个促进作用，短时间内的影响可能不会那么大，但是从长期来看矿山对无人驾驶的重视程度会提高。“假设那几十台车都没人，政府根本都不用管，就是一个商业事故，损失车而已。”
类似的矿难多是生产安全意识淡薄所致，但假如矿山无人驾驶能够大规模落地，相当于多了一重安全冗余，将能极大程度提高矿山作业的安全性，减少乃至避免人员伤亡。
当前国内矿山无人驾驶的发展进程，已经让我们看到了曙光。
渐成气候
从全球来看，矿山场景的无人驾驶，国外发展较早。
世界上最大的工程机械和矿山设备生产厂家美国卡特彼勒早在1980年代就开启了无人驾驶自卸矿用车的研发，并于1996年正式推出首台无人矿卡。世界上第二大工程机械生产商日本小松也在1996年研制出第一台无人驾驶卡车，2008 年其自动驾驶矿用车首次在智利的铜矿实现商业化部署。
纵观全球矿业，无人矿山已是大势所趋，无人驾驶在矿区大有发展前景。
如果回溯国内矿区无人驾驶的发展里程，我们会发现2018年是一个重要的时间节点。
图片来源：伯镭科技
2018年，伯镭科技开始和洛阳钼业三道庄钼矿合作，共同打造矿车无人驾驶项目。2019年，双方打造完成30辆自动驾驶矿车车队，直接推动这一国内首个无人矿山项目升级成为国内最大规模的单体矿山无人矿车车队项目。
2018年9月，包钢集团与踏歌智行、北方股份、华为、中国移动、北京航空航天大学等共同签约，要在世界最大的稀土露天矿白云鄂博矿区打造“5G网络条件下基于无人驾驶的智慧矿山建设项目”。
同年11月，踏歌智行在该矿区完成了2台大型矿卡和1台宽体车的无人化升级改造和矿车无人驾驶管理系统开发，实现了不同厂家、不同吨位车型混合编组测试运营。
图片来源：易控智驾
专注于矿用车无人驾驶技术的易控智驾也是在2018年宣告成立的。2019年，易控智驾第一台无人宽体车开始进入矿区做单车测试。2020年在鄂尔多斯一处煤矿开启编组常态化运营测试。
此后，更多企业挤进了矿山无人驾驶这一赛道。
近年来，矿山智能化、智慧矿山等相关政策的出台也成为矿山无人驾驶发展的重要助推力。
2020年2月，国家煤矿安监局等8部门发布《关于加快煤矿智能化发展的指导意见》，提出煤矿智能化的分阶段发展目标：到2021年，建成多种类型、不同模式的智能化示范煤矿；到2025年，大型煤矿和灾害严重煤矿基本实现智能化，包括露天煤矿实现智能连续作业和无人化运输；到2035年，各类煤矿基本实现智能化，建成智能感知、智能决策、自动执行的煤矿智能化体系。
2022年8月，应急管理部、国家矿山安全监察局发布的《“十四五”矿山安全生产规划》指出，要加强矿山智能化关键技术的研发，辅助运输环节无人驾驶等在内的关键技术和装备的突破重点；推动无人少人智能化示范矿山建设，包括100处智能化示范煤矿以及600个智能化采煤工作面、800个智能化掘进工作面、50处智能化金属非金属地下矿山。
低速无人驾驶产业联盟、新战略低速无人驾驶产业研究所主编的《矿区无人驾驶行业发展蓝皮书（2022版）》显示，在露天矿开采过程中，矿山运输的基建投资约占矿山基建总投资额的60%，运输成本和劳动量分别占矿石总成本和总劳动量的一半以上，无人驾驶设备的应用将会大幅降低矿山运输成本。
既是国家推动智慧矿山发展的需要，又是矿企解决招工难和安全问题、降本增效的需要，种种因素作用在一起，远离城市的矿山成了无人驾驶技术商业化落地的首选场景之一。
需要指出的是，矿山分为煤类矿山和非煤类矿山，非煤类矿山又分为金属矿山和非金属矿山。《矿区无人驾驶行业发展蓝皮书（2022版）》显示，矿区无人驾驶技术在煤矿落地应用最多，市场规模占比超过60%，其次是金属矿，占比约为25%，非金属矿占比约为15%。
目前，矿山无人驾驶的行业生态已经逐渐形成。这里面，既有深耕矿区场景无人驾驶技术的初创公司，也有与前者合作为矿企提供自动驾驶车辆的主机厂，还有智慧矿山整体解决方案提供商等其他角色。
现有矿车的无人化改造升级以及新增无人矿车，都是可见的商业机会。
以2020年被列入国家首批智能化示范建设煤矿的华能集团伊敏露天煤矿为例，该矿计划2023-2025年，逐步对存量自卸卡车进行无人化改造，实现自营矿卡200余名驾驶员全面无人化替代、实现外委剥离全面无人化替代；同时，逐步投入取消驾驶室无人纯电动矿卡300台。
在多方力量的推动下，矿山无人驾驶已渐成气候，并且前景不可小觑。
常态化的安全员下车之后
矿山无人驾驶发展的一个重要技术节点，是常态化的安全员下车。
矿山场景无人驾驶的初期阶段，安全员需要在驾驶室跟车作业。随着无人驾驶系统运行的稳定性提高，安全员可以下车，仅需要在特殊情况下介入。
进入2022年，踏歌智行、易控智驾等多家无人驾驶公司宣布已经有项目实现了常态化的安全员下车。
2022年6月，易控智驾在国家能源集团新疆准东露天煤矿实现运输环节无人驾驶宽体车安全员常态化下车。易控智驾官方数据显示，常态化安全员下车后，矿车最高时速达到35km/h，无人驾驶的效率达到人工效率的80%（不低于安全员在车上时）。
图片来源：易控智驾
另有数据显示，截至2023年2月，易控智驾运营的宽体车规模已达162台，无人矿车累计运行里程超过150万公里，安全员常态化下车运营250余天。
“现在整个矿山无人驾驶的进展，我觉得不在于矿，而在于我们自己。”林巧告诉汽车商业评论。
他表示，矿山无人驾驶能下人（去安全员）只是开始，能下人和半个月、一年能完全无人，还不是一回事。“设备的稳定可靠性，维保做得好不好，系统进站线，研发人员是否需要驻场等等，都是要搞定的。”
林巧透露，易控智驾已近是常态化地去安全员。从2022年6月下人之后到现在，司机在现场更多是应急救援的角色，比如15台车就安排3个司机，他们负责维护这些车的运营，如果有问题调度平台会通知他们去现场解决。
目前，易控智驾的矿山无人驾驶项目已经在两个煤矿和一个砂石骨料矿落地。两种矿山有差异，论大小，砂石骨料矿往往在城市周边，体量比较小，矿车数量就少，另外这种矿的道路相对更窄更弯曲。
不过，露天矿山在采、运、排这些环节的流程都是类同的，做成标准化的产品之后就具备了可复制性。易控智驾在煤矿场景的无人驾驶项目已经可以实现下人，砂石骨料矿场景的无人驾驶项目的技术还在迭代中。
技术难点的解决可能只是解决了50%的问题，最终能赚钱才是王道。
林巧认为，“技术模型跑通还不够，最小的技术能力暂时跑通了，但是还不具备大规模复制能力，因为我们现在算下来商业模型还是亏本。”
易控智驾的目标是2023年实现项目的商业闭环，也就是不算研发投入项目不亏钱，2024年开始去做商业化的推广。
目前，布局在矿山无人驾驶赛道的企业全国大概有十几家，包括踏歌智行、易控智驾、伯镭科技、盟识科技、慧拓智能等企业。
图片来源：《矿区无人驾驶行业发展蓝皮书（2022版）》
据新战略低速无人驾驶产业研究所统计，截至2022年年底，中国矿区无人驾驶车辆保有量约1000台；市场规模方面，估计2022年国内矿区无人驾驶整体规模约在9.3亿元左右。
目前全国大概有三十多个矿山有无人驾驶的车辆，这个数量在全国矿山总量中占比还挺小，但同时这也意味着巨大的市场空间。（题图来源：央视新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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