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疫情结束，人们可以自由地来往中国内地与中国香港时，数字人民币钱包将大大提升两地的跨境支付便利化水平”
因定位等同于流通中的现金，数字人民币的便利化使用一直被认为可为中国内地与中国香港的跨境人士带来好处。图为中国香港街头一家经营人民币与港元汇兑的传统型店铺，其亦开始接受微信、支付宝等源自内地的支付手段。《财经》记者 焦建/摄
文｜《财经》特派香港记者 焦建
编辑｜苏琦
加速提升跨境支付服务的便利化水平，将成为促进粤港澳大湾区内“人、财、信息”互联互通的新抓手。在这一过程中，数字人民币的戏份亦将“吃重”。
10月12日，中国人民银行数字货币研究所的一篇相关总结文章透露出了与之相关的一系列信息：截至8月底，数字人民币累计交易额已超过1000亿元。在此过程中，中国内地与中国香港特区的跨境支付技术测试亦已启动。作为支持中国香港特区居民和商户结算需求的新渠道，数字人民币系统与中国香港当地的“转数快”快速支付系统将实现互联互通。
中国香港特区金融管理局9月时透露的信息则显示：作为数字人民币在中国内地以外首个跨境试点技术测试的城市，香港的相关测试目前已进入第二阶段。进入这一阶段的标志是通过“转数快”为数字人民币钱包进行增值。
这一新改变将意味着什么？其为何可成为粤港澳大湾区内与“财”互联互通有关的新抓手？
首先，因定位等同于流通中的现金，数字人民币的便利化使用一直被认为可为中国内地与中国香港的跨境人士带来好处。从技术角度来看，这源于目前境外人民币的清算结算存在速度慢、成本等现象。批发型央行数字货币的使用可跨过多重中介，能帮助提高跨境清算效率。
之所以会出现这些现象，因前者需借助中介完成。现行有两套人民币清算和结算系统，分别是中国现代化支付系统（CNAPS）和人民币跨境支付系统（CIPS）。前者结算需通过中国银行（香港）作为中介清算行完成，亦依赖SWIFT信号运作，在跨境结算中并未完全掌握自主权。后者虽已建立信号通道，但直接接入系统的海外银行不多，需通过中国银行（香港）和工银亚洲才能完成境外人民币结算，仍然存在清算路径长、效率不高现象。
当地一家中资银行此前发布的相关研究报告也分析称：虽数字人民币旨在建立境内的现代化支付标准，现阶段不以改进跨境支付为主要目标，但数字货币“与生俱来具有跨越物理阻隔的特征”，其在未来的跨境支付新体系中能够发挥的作用“不容忽视”。
再反观港元方面：积极研究并推进“数码港元”以应对电子支付等金融新科技逐渐普及所带来的影响，近期已成为中国香港实现其“数字化国际金融中心”目标的重要手段之一。此前当地优先考虑的是央行数字货币在批发层面的应用。受疫情防控等因素影响，各方对改善跨境支付及汇款的需求增加，香港遂展开零售层面研究。
对于数码港元的应用场景，当地目前的设想就包括（但不限于）以下几个方面：与内地合作发展双币电子货币包，方便内地和香港居民的跨境工作与生活；并配合国家政策，先在大湾区试行，推动金融互联互通和资本流动。
与此相关的一系列准备工作其实已进行了数年。以数字人民币在中国香港进行跨境使用为例：其第一阶段的技术测试已于2020年12月完成。在这一阶段，主要的测试内容是建立数字人民币电子钱包，实现在中国香港本地银行与获邀参与进行测试的银行员工（约200名）和指定香港商户范围内，通过数字人民币钱包进行充值、转账和消费的基本功能。
在这一基础上，目前正在进行的第二阶段的研究及准备工作，其核心则是探索数字人民币系统与“转数快”快速支付系统的互联互通方式，在尊重中国香港居民使用习惯的基础上进一步提升支付效率。
所谓“转数快”，其官方的正式名称为“快速支付系统”（FPS）。中国香港金管局推出这一系统的一个重要目的，是希望理顺及进一步完善当地的零售支付系统以促进资金融通，包括银行与电子钱包间的小额转账、使用银行账户为电子钱包增值。
作为2018年10月推出的一项支付金融基础设施，其由香港银行同业结算有限公司负责运作，在中国香港推行即时支付。其核心特点是跨越个人及商户、以及在不同货币 (港元及人民币)间进行即时支付或转账。
随着不断扩展使用范围，并可缴交水、电、煤、管理费或不同政府部门及公营机构（如房屋委员会及医院管理局）的账单及费用等，甚至可用于股票账户增值，其接受程度日益提高。以规模计，该系统在今年8月底已有1090万个登记使用账户，其使用量亦持续处于稳定增长状态。今年8月平均每天处理928000宗实时交易，较其刚推出时增加了约17倍。
以此来解读数字人民币在中国香港进行跨境使用的第二阶段技术测试：其核心是引入当地更多的银行参与并通过“转数快”为数字人民币钱包增值，以便当地居民未来更便捷地使用数字人民币钱包。中国香港金管局则表示：数字人民币跨境使用的第二阶段技术测试，除扩大参与范围和规模，还将视乎测试情况适当调整参与范围，并适时引入更多数字人民币运营机构与香港本地银行参与测试。
这一阶段中，探索数字人民币系统与转数快系统互连的核心之一，是在提高效率的同时，不改变使用者的支付习惯。为实现这一点，跨境支付或会通过两个不同的电子钱包进行。而互联互通的含义，则是给中国内地和中国香港居民带来双向的便利。
“举个例子来说，未来内地游客使用数字人民币在香港购物，货币兑换会在两个钱包间完成，当地商户将以港币收款，因此不会出现货币替代的情况。当疫情结束，人们可以自由地来往中国内地与中国香港时，数字人民币钱包将大大提升两地的跨境支付便利化水平。”2021年底，中国人民银行数字货币研究所的一位相关人士在解析其核心要点时分析称。
亦有香港金融业相关分析人士对《财经》记者指出：因数字人民币钱包具有更高的开放性。理论上，数字货币用于跨境支付时可不依赖于商业银行的中介功能。而境外商户能在没有境内银行账户的情况下设立数字人民币钱包并拥有数字人民币。
再以中国香港居民前往粤港澳大湾区内的其他城市旅行或居住时为例：因数字人民币和数码港元在理论上可共存于电子钱包内。在两者成功连接状态下，则可通过“转数快”为数字人民币钱包充值后进行消费。
作为先行探索，2021年3月，深圳已完成了面向中国香港居民在内地使用数字人民币的测试工作。是次测试主要面向中国香港的两类居民，一类是经常往来深圳的香港居民，可通过香港居民来往内地通行证进行实名认证；一类是偶尔来深圳的香港居民，即仅持有香港居民身份证的居民，通过香港手机号匿名开立五类数字人民币钱包。在测试中，这种钱包在进行小额购买商品时，仅需出示付款码即可通过POS机完成支付。
为进一步拓展跨境支付服务的版图，中国香港目前还在积极与其他国家或地区的电子支付系统进行互联。例如让中国香港居民在泰国使用“转数快”支付，及让泰国旅客在中国香港使用当地的快速支付系统“PromptPay”等。
从与之相关的演进角度看：2019 年，中国香港金管局与泰国银行合作启动“Inthanon-LionRock”项目。随着中国人民银行数字货币研究所等机构的加入，该项目已更名为“多种央行数码货币跨境网络”，即mBridge项目，而这也为前述服务的互联打下了基矗
今年9月，随着中国香港相关部门公布一系列路线图，与数码港元有关的演进图被大致勾勒了出来。正如中国香港特区政府财政司司长陈茂波所言的：从零售层面的支付平台，到央行层面的数码货币发展，“因应着科技变革带来的挑战与机遇，都（在）为中国香港带来庞大且可持续发展的商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