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高远
摄像：侯天一
王啸，九合创投创始人。2011年创立九合创投，投资超过200家中国早期初创公司，包括36氪、青云科技、医疗AI第一股鹰瞳科技、自动驾驶领域独角兽Momenta等。多次获得清科“中国早期投资家10强”、投中“中国最佳早期投资人”、融资中国“中国股权投资杰出创新人物”等奖项。
观点集锦
AI使医疗可同步实现效率、普惠、品质三个愿景目标
AI实时动态监测人体状态将可常态化
AI将颠覆保险业精算模式
兼具To B收入模型又有To C发展空间 想象空间更大
判断真假AI概念 只要看这几个维度指标
AI基础学科投资仍有空间
AI的系统、制式之争仍处早期阶段
市场规模并不是未来AI系统之争取胜的关键
采访摘要
AI使医疗可同步实现效率、普惠、品质三个愿景目标
第一财经 高远：感谢您接受第一财经专访，您是AI领域的专家，最近九合创投投资的一家AI的医疗公司赴港上市，这家公司的招股说明书其实我也看了，它其实是希望借助于AI的系统能够实现在某一个专科领域当中效率、普惠、品质的三个维度的愿景。其实这三个愿景如果同时实现的话，在很多领域当中都是很难做到的。您认为它是否可以做到这三个愿景？如果能够实现它的基础是什么？
九合创投 王啸：我觉得这三个愿景同时达到确实如果不做底层的改变的话，是一个不可能的三角，因为既要便宜又要普惠还要性能好，还要整体的服务质量好。但是因为鹰瞳科技它利用了大数据和一些机器学习的方法，把这些以前不太可能的事情变成一种可能，因为它做的事情主要是眼底的照片的分析、判断，以前是靠非常资深的眼底医生来做，所以自然它的效率就不会特别高，它每年的服务的人群也是有限的，它就变成了一个高端服务，它很难进行普惠，它的品质也很难把控。
所以我觉得正是因为机器学习的算法、算力、大数据，给它提供了一个强有力的技术和创新的机会。或者说我认为它很大程度上已经实现了这三个愿景。
AI实时动态监测人体状态将可常态化
第一财经 高远：现在通过移动终端、手表等都可以实现对自己心脏心率、血氧量数据的监测，未来是不是可以通过这样一种技术实现对我眼底的一些可能会发生的病变指标的一种动态的观察？
九合创投 王啸：我觉得是有希望的。
因为我们的眼底的状况，随着我们的饮食起居、睡眠等等都会发生一系列的变化，所以这种相对多频次的连续性的监测，可能对于我们了解自身的状况的改变，包括我们是不是应该多锻炼了，是不是应该少吃一点碳水了等等都会有一些影响。
所以数字化的检测手段的持续可靠的数据的输出，对于我们每个人掌握自身的状态，健康状态是非常有帮助的，也有利于我们调整我们的生活习惯，最终让我们能够更加健康的去生活。我觉得这是一个非常重要的能力。
AI将颠覆保险业精算模式
第一财经 高远：美国的一些保险公司，它对于你佩戴了 Apple watch之后，它可以对你的心脏做一些预警和数据的分享，并对这样的客户做了保险的补贴。所以未来如果说这样的一个AI的监测体系应用到移动终端之后，是否它对于降低大家的保险的费用，也会区别开一些所谓的高危人群投保的问题？
九合创投 王啸：肯定会的。
因为保险本质上是要靠精算，以前是靠精算、靠大数据来实现的。如果我们能有个体化的、更精细化的数据，我对他的健康程度的了解度更深，我就愿意为这些更健康的人提供一些更低的、或者性价比更高的保险服务，那么这样会促使更多的人变得更健康，或者说利用这样的数据，它是一个正向循环，它是个鼓励行为。而且我觉得未来中国的健康险一定会走向数据化和智能化以及个人化的这样一个阶段，只是说需要一个周期，那种普适化的套餐式的保险其实不适合，而且要么就是不合适，要么就是赔偿的概率非常大，所以我觉得都不能长期存在。
兼具To B收入模型又有To C发展空间 想象空间更大
第一财经 高远：目前AI很多的投资标的，它面向的To B领域的会比较多一些，比如说它依赖于一些公共的医疗机构、私人的医疗机构等来实现，未来它走向 To C端的空间会有多大？
九合创投 王啸：看它解决的问题的刚需程度和普适性，如果它普适性比较高，它有机会走向 To C的部分，C端的部分；如果它就是面向机构提供解决方案的，我觉得它很难走到 To C。
判断真假AI概念 只要看这几个维度指标
第一财经 高远：现在很多行业都提AI的概念，可以说AI是无处不在，您是人工智能专家，在判断很多投资标的它是否真的具有AI属性的时候，应该从哪几个维度去考量？
九合创投 王啸：第一、就是它要解决的问题是否确实是需要利用人工智能的方法来解决的，不能什么事情都想着用同样一个方法去解决；
第二、它是不是累积了大量的过去的一个可被训练的数据，作为它的支撑，脱离数据来谈人工智能，我觉得基本上是无本之木、无源之水，所以我觉得这还是非常重要的，就是有没有数据。
第三、利用了这样的人工智能的手段，是否确确实实解决了以前不能被解决的问题，还是说以前的问题可以被解决的更好，那么这样的话我觉得它才有所谓的算法的价值在，是不是极大的提高效率，或者说极大扩充了用户的规模。
AI基础学科投资仍有空间
第一财经 高远：作为一个专家来讲，可能会更注重某行业它基础学科的建设，而作为投资人来讲，可能更注重它商业化场景的考虑，在涉及到AI领域的投资标的时，您如果在AI基础科学方面做投资的话，您会投哪个方向？
九合创投 王啸：如果在AI基础科学投资的话，我们会投一些像类似于机器框架和算法框架的这样的一部分，因为这是作为人工智能的底层的，类似于操作系统层面的一个能力，它是非常关键的，也是在中国比较稀缺的，所以我们会在这个方向上做投资，它里面就涉及到大量的数学、算法、对人工智能的培训和训练的这种理解、调度的理解，是非常难的。
那么这个真的是要考量它的技术理论、技术路线、和在世界上这种技术解决问题的可能性的机会了。其实评估起来的难度是非常高的，但是也有幸我们投了像一流科技这样的公司，它其实是用来解决机器学习框架的这样的效率问题和应用性问题的。
在全世界的机器学习框架里边，他们已经算是中国能够排在非常靠前的位置。在世界上，我觉得它可能也能排在前几名的位置。作为中国本土的机器学习框架的公司，我觉得它非常有价值，这是我们投的公司，也是我们从一开始（天使轮）投的。
如果说放到一个场景里面看问题，那么就首先看这个场景确实是需要用人工智能解决哪些问题，人工智能解决问题是不是能解决到比较令人满意的程度，比如它的准确率是不是足够高，因为如果准确率不高，它其实无法用来做很多事情的。
所以这个我们会根据场景、数据、算法的能力，有些问题是可以被算法解决的，有些问题是到目前为止还不能被算法很好的解决的，我们要识别它，比如通用的人工智能，通用的所谓的人和人之间的对话，其实是无法用当前的技术解决的，但在特定领域当中，比如电商领域当中的客服跟购买人的之间的对话，实际上是完全可以用机器学习和算法解决绝大多数问题的。
AI的系统、制式之争仍处早期阶段
第一财经 高远：在移动终端有安卓系统和iOS系统之争。如果说在人工智能领域当中也有系统、制式之争，这种系统之争目前处在一个什么样的阶段？
九合创投 王啸：系统之争目前还处在一个不是很清晰的阶段。如果说我们把人工智能的整个的底层看做一个操作系统的话，那么现在有国外的TensorFlow，Facebook的PyTorch，这样的操作系统，在中国有像一流科技这样的创业公司的一些系统，也有像百度的飞桨，也有像一些其他的公司的这种机器学习系统，其实也存在这种制式之争，你到底是用什么来训练的、你到底是用什么样的方法、机器学习框架来做的人工智能，其实也是有制式之争的。我们也希望中国的机器学习框架公司能够在竞争当中占到一席之地，为我们的人工智能打一个坚实的基矗
市场规模并不是未来AI系统之争取胜的关键
第一财经 高远：我们回头来看，过去通信领域的制式之争就有风险，比如TD-SCDMA其实后来等于没有做起来，在 AI领域当的制式之争，你投这个领域，它的风险又怎么去把控？毕竟仍有一些是未知的情况。
九合创投 王啸：对，我觉得其实我们投早期的时候冒的风险是比较大的，最后它能不能在这个所谓的制式之争当中赢得一席之地，并且变成核心的标准，我觉得是有很大的不确定性的。
但是我有几个判断。
第一、中国一定会在这个领域当中有自己的一个制式、有自己的一套体系，这是一种必然的需求，这是一个必须的，我们这家公司是不是在国内能做到最好，我觉得它是有相当的概率的。最后的竞争的维度来自于你生态的支持者是不是足够多、是不是大家用你的产品比较多。
第一财经 高远：还是市场规模决定吗？
九合创投 王啸：我认为，市场规模肯定是个很大的因素，但是还有一些其他的因素。
比如说你的整个产品和服务的应用性；你的开发者对你的友好度；是不是很多开发者愿意用，一开始有可能是另外一家规模最大，但因为你对开发者更友好，比如说TensorFlow一开始是最大的，后来PyTorch为什么越来越强势？是因为应用性更好。我认为在这种情况下，很有可能第二名是可以反超的。
所以我认为其实生态的竞争是制式竞争的关键，生态的竞争的关键点，有规模、有应用性、有生态的完备度、有你的性能的好坏，以及其他的一些因素，这其实一个很复杂的事情，不完全是规模决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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