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81年,年仅36岁的徐建寅已是洋务运动中最得力的技术人才。三年前,他赴德国考察,见识了无数西洋新式机器创造的奇迹,其中柏林蜡像馆里那尊会写字的机器人最让他惊异只要打开开关,这尊机器人就可以“一手按纸,一手握管横书”。若在机器人的掌心写字,然后握紧拳头问它,机器人能用笔回答。于是,徐建寅在掌心写了几个字,问机器人“几时能返中国”,只见机器人右手执笔,写下“冬间”一词。
徐建寅看后哑然失笑,因为他当时并没有回国的打算。但就在这年冬天,他突然因为急事不得不回国,想起了机器人的预言,在这天的日记后面写道:“其时余未有归志,其后卒如其言,不知蜡人何以能先知也……”
在第一次参观写字机器人的12天后,徐建寅又和寓居柏林的著名“中国通”、京师同文馆的“洋教习”丁韪良再次去了蜡像馆,这一次连在海外见多识广的丁韪良也感到震撼,“机器之妙能夺天工,此事曾见古书,不谓今日乃目睹之尔!”
徐建寅见到的这个机器人,并非晚清中国人见到的唯一一尊机器人。
“快跑,西洋机器人来了!” 周围的人都纷纷闪避,唯恐挡住这个头顶礼帽、叼着雪茄之人的前路。因为这个看似不异生人的西装革履的家伙,竟然一边疾步行走,一边从礼帽上冒出了滚滚浓烟。对打开这天《点石斋画报》的晚清读者来说,他们肯定会被眼前图画上的奇景所吸引。这尊善于行走的机器人,口叼雪茄,可以喷出水汽,头戴的礼帽是一个烟囱,只要点燃腹中藏着的机器,每小时可以走五英里之远。
讽刺的是,这些机器人往往被当时的中国人当成玩具。18世纪来华的擅长机械技术的西洋传教士,很快发现自己在皇帝面前只是一个玩具大师,用以满足他的西洋旨趣。1754年,一位传教士在寄回欧洲的信中无奈地写道:“为了讨好皇帝,杨自新教士刚刚做了一只自动的狮子……这位教士把最先进的机械技术都用到了他的机器人上。”
15年后,另一个来华的传教士汪达洪则发现自己干脆成了皇帝的机械师,被要求负责维修杨自新为皇帝制造的机器人,并奉命制造两个捧着花瓶走路的机器人。最糟糕的是,他还成了王公大臣们的西洋钟表维修师。
相较之下,这些西洋机械师还是很幸运的,因为他们的中国同行在这个老大帝国的暮年遭遇了更大的磨难。中国土生土长的机器人大师石甘四受到“木牛流马”的启发,制造出两个木头机器人当仆役,结果险些被邻里当成白莲教教匪,他的发明也被说成邪恶的巫术。无奈之下,石甘四只得亲手毁掉他制作的机器人。晚清的落后由此可见一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