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坦厂模式代表的,是种粗暴、原始、功利性极强的教育方式,可它也是底层社会自发演化出来的一种自我拯救。每年高考前后,大别山深处的毛坦厂中学都是媒体报道焦点。与其说人们关注毛坦厂学子的命运,不如说人们更关注毛坦厂中学折射出的高考形象和阶层形象。(6月6日《新京报》)
一年一度举世瞩目的高考大幕,已然按期拉开。每年高考前后,媒体都会掀起坊间一波抨击高考的舆论大潮。甚至连警方临时性交通措施确保考生到尝城市噪音特别管理确保考生睡眠休息,都会遭遇大量口水,“扰民”“娇惯”的指责不绝于耳,却不反思自身对他人关系的冷漠,以及对他人权利的尊重。今年的煽情显著减少,不过还是没有放过闻名遐迩的毛坦厂中学。
某报关于毛坦厂中学的新闻稿《高考仍是底层社会阶层逆袭不二之门》,被门户网站转载时题目改为《毛坦厂为什么会把高考当成一种“宗教”》。转载文章修改题目,自然很正常,媒体追求的新闻看点、展示重点可以大不一样。不妨体味一番《毛坦厂为什么会把高考当成一种“宗教”》,与原题《高考仍是底层社会阶层逆袭不二之门》的看点有什么不同。在我看来,原题更能反映高考现状背后的客观原因,而“宗教”一说更显得为夺眼球而刻意煽情。
“宗教”说者,或许会振振有词。新闻中有一句“宗教仪式般的送考架势”,描述了毛坦厂中学“万人送考”的阵势中不乏讨吉利的“规矩”。比如头车尾号是666,司机属马,播放《好日子》《好运来》《旗开得胜》三首歌曲。其实与网络上披露的“送考母亲穿旗袍(旗开得胜),父亲穿马褂(马到成功),考生吃粽子(高中)”一样,根本算不上“宗教”,连迷信也算不上,只是讨个吉利口彩而已。谁都知道高考主要靠实力,运气是非常次要的因素。图吉利讨口彩,只是表达“运气要好”的希望而已。
有朋友说,毛坦厂中学万人送考的场面确实是悲壮。我要说,如果连这样的场面也消失了,那么对于挣扎在社会底层的老百姓新生一代来说,就会悲惨得让人绝望的。因为我曾经深深陷入那种刻骨铭心的绝望,那就是你没有权利和资格参加高考。换言之,你永远没有机会向上一个阶层流动,只能去建筑工地搬砖,或是黄土里刨食。当高考大门对所有阶层的子弟开放后,有什么不值得欢欣鼓舞的?该文提了一个残忍的问题:毛坦厂中学的学生考上大学之后会怎样?我想提一个更加残忍的问题:若没有高考,毛坦厂中学学生的命运又会怎样?
今日某报文章《考试制度的完善堪称“天下难事”》强调“权利公平、机会公平、规则公平”,可谓一语中的。“三公”应是人所皆知的事,却常常被某些拥有话语权的精英人物所忘却。高考制度千不好,万不好,却有一好遮百丑,那就是“分数面前,人人平等”的相对公平。或有人讲,应当注重素质,注重道德,注重能力。这当然是理论上无懈可击的“正确”,然而在拿不出令人信服并经实践检验能保障公道公平公正的“素质、道德、能力”评价办法之前,请先收起你那一套。很显然,这种评价弹性很大,评价者自由裁量权很大,道德风险很大,“三公”荡然无存的可能性很大。包括高考加分、自主招生的丑闻都已足够说明。
有句名言,叫“不破不立”。其目的是立,破只是立的手段。破而不立,是很可怕的事情,想必大家深有体会。对于高考制度改革,立比破更重要。破而不立,公平湮灭。立有原则,那就是保住公平的底线,呵护公平的绿洲。形而上学者会说,世界上没有绝对的公平。但这显然不是放弃公平的理由,有良知的学者强调,无公道、不公平是社会不稳定、不和谐的根源。追求公平的理想,没有任何理由弃绝。高考改革,要保持公平的方向和原则。对于高考制度,少些煽情,多些衷情;少些斥责,多些担责;少些怨言,多些建言;少些批判,多些研判。
文/柏文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