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家的电视盒子还好吗？
上个月，不少天猫魔盒的用户发现，自家盒子上的直播软件都随着系统最新一次升级而消失了。
根据广电总局发布的第 229 号文件，风云直播、西瓜影音等 81 家视频聚合直播应用都因为被认定为非法而下架，只有与牌照方合作的应用才能出现在盒子上。
不但盒子自带的应用商店里找不到这些应用，提前装好的也可能会消失。
从 2014 年 6 月广电总局针对互联网电视牌照方下发关闭互联网电视终端产品中违规视频软件下载通道的通知开始，两年来相关的政策限制已经越来越严，视频网站的内容必须通过拥有集成播控牌照的单位落地。截至目前，广电总局共颁发了七张互联网电视集成业务牌照，由央视国际 CNTV、杭州华数、上海文广百视通等获得。
现在，如果想要绕开系统限制还是有办法，比如将盒子用 USB 连接电脑，这些直播应用还是能够安装回去。但是可以预见的是，未来你想要免费看那些付费内容，只会越来越难。
本期的好奇心实验室关注的就是各家互联网盒子所提供的内容。我们想要弄清楚，如果互联网盒子的政策继续收紧，对视频网站这门生意会有什么样的影响，而用户想用盒子看电视，究竟能看到多少？
我们选了七个盒子和一个电视
电视盒子上的内容够不够看，主要还是看推出电视盒子的视频网站。像小米、华为、微鲸这样的硬件厂商，它们在盒子上提供的内容多少，也还是要看具体厂商与内容提供方的合作关系如何。
在评测内容方面，我们针对电影、电视剧和综艺节目这三类内容。
海外电影参照的内容是 2014 和 2015 每年全球票房排名前 20。
本土电影则是 2014 和 2015 两年，每年中国票房排名前 20 的电影。
电视剧和综艺节目与时效关系更大，所以我们根据百度的搜索排名选择了 Top 50 的电视剧和 Top 50 的综艺节目。
由于 Top 50 内几乎不含美剧和韩剧的剧目，在搜索列表里，我们又增加了百度搜索风云榜的韩剧 Top 10 和美剧 Top 10。
加起来一共 200 条电影/电视剧/综艺节目。实验方法就是分别在这些盒子中搜索这 200 条内容，看看在每个盒子上能不能观看，以及是否需要额外付费。
好奇心实验室按照京东上的销量，购买了排名靠前的几种电视盒子，加上从天猫购买的天猫魔盒。
新创的互联网电视品牌微鲸只有电视，而没有像乐视一样发布单独的盒子，所以它的测试直接在电视上进行。
这些设备分别是：
小米盒子三代，318 元；
华为荣耀盒子，298 元，主要与 GICV 和 芒果 TV 合作；
海美迪芒果嗨 Q，299 元，主要与芒果 TV 合作；
创维 Q+，199 元，主要与腾讯合作；
创维爱奇艺盒子，299 元；
乐视 TV New 1S，499 元；
天猫魔盒二代，299 元，内置优酷土豆、天猫影院；
微鲸电视 43 吋，2088 元，主要与腾讯、搜狐合作，以及部分自有版权内容。
下面是具体的实验报告：
海外电影都不怎么全，哪怕你花钱
几种电视盒子需要额外付费的部分主要就在于电影。但你别想买个盒子看遍全球热门电影。
我们找了 2014、2015 两年每年票房 Top 20。即便买了会员最多也只能看到 2014、2015 两年一半。
从免费可看的内容来看，腾讯排名第一，微鲸大部分内容都是与腾讯合作，所以免费内容与腾讯保持一致。
除了荣耀完全没有额外付费的电影之外，想在另外几家盒子上多看几部好莱坞的大片，还是得额外购买会员。付钱买会员的话，腾讯（创维 Q+）、爱奇艺（同样创维生产）覆盖最全。
如果不计成本，小米电视盒子看到最多的内容，但是前提是买齐小米提供的三种会员（加起来每月 75 元），再单独为新片掏钱——不少还是其它平台买个会员就能随便看的，比如《速度与激情 7》、《小黄人大电影》。总之不太划算。
中国热门电影，不花钱也能看上一半
中国票房排行榜的电影与全球票房榜有一定交叉。但是从盒子的情况来看，免费可看的内容更多了。
这里表现最好的是微鲸，半数电影免费观看。按月付费以后超过 3/4 的片子都可以随便看。
随后则是华为荣耀、腾讯、小米和爱奇艺，但是荣耀并没有付费可以观看的部分，爱奇艺、腾讯和小米则比较类似。
综艺节目，有不少只能在芒果上看
综艺节目是各家盒子覆盖的最好的品类，也基本上都是免费观看。即使是内容相对最少的乐视，也覆盖了搜索 Top 50 榜单里近六成的内容。
芒果 TV 虽然在数量上不是最多的，但是近年来较受关注的综艺节目多为湖南卫视出品，芒果 TV 也是不少新节目的独家网络播出平台。
比如你要看最新的《我是歌手第四季》，就只能在芒果 TV 上看到。
唯一的例外是小米盒子，它内置了芒果 TV 的节目，但你得花 30 元/月买会员才能看到。
电视剧也是免费内容的主力
由于百度的排行榜只提供了前五十位，而上榜的《新萧十一郎》和《萧十一郎》指向的都是最近在各电视台和视频网站播出的新版，我们实际只统计了中国电视剧搜索热度的前 49 名。
百度搜索电视剧榜单前 50 的剧目以国产电视剧为主，如果不算付费部分，微鲸提供的内容最多，小米和爱奇艺次之。
韩剧基本不能指望
搜索热度排名前十的韩剧大多不是最新的剧集，比如被爱奇艺独家引进的热播剧《太阳的后裔》就没有进入榜单。
不过即使如此，各家盒子覆盖的程度也不高，情况相对较好的爱奇艺和微鲸，也不过覆盖了前十名的 30%。
新点的美剧基本只有腾讯、乐视和微鲸这几个选择
美剧的版权则集中在乐视和腾讯盒子上，比如腾讯就购买了搜索热度前十名中八部美剧的版权，而乐视也购买了五部，微鲸电视与腾讯和搜狐视频合作，播放这两家的版权内容，也不过覆盖了 60%。除此之外，小米、爱奇艺、华为荣耀盒子以及芒果 TV 的电视盒子都无法观看这些热门美剧。
在统计的时候，如果一部剧只有较老的剧集，没有最新的一季，我们是按“没有”计算。
美剧近两年受的限制越来越多，很多最新的热门剧比如《超胆侠》、《Jessica Jones》根本没有引进。
买一个盒子随便看的时代过去了
总的来说，电视盒子已经不是最初出现在市场上时的那种定位了：那时只要买一个盒子，几乎能免费看到所有的电影、电视节目，有线电视频道也都能通过盒子收看。
但是如今，市面上的电视盒子和视频网站的收费模式差不太多，有一部分内容可以免费看，而想看最新、最热的电影、电视，还是得额外购买会员服务。
所以实验的结果就是，每家视频平台都拥有一部分特色资源，但是没有哪一家电视盒子能够同时满足所有分类的需求。
如果对进口电影和美剧的需求比较大，腾讯与创维合作的电视盒子 Q+ 和微鲸电视更为适合。当然，不买会员也就只能看看经典电影和较老的美剧。腾讯的会员，该买还是得买。
乐视、爱奇艺虽然在数量上竞争力不够大，但是各自在独播剧目和自制剧上投入较大。有些独播剧，你就得在特定的盒子上看，比如《蜀山战纪》、《太阳的后裔》就得在爱奇艺盒子上看，而《太子妃升职记》、《芈月传》、《甄嬛传》，你就得打开乐视。
只想看国产综艺节目和国产电视剧的话，荣耀盒子是最合适的选择，再多的内容它也没有了。而芒果 TV 的盒子可能就更适合湖南卫视的粉丝。
小米则比较特别，三种会员覆盖了最多的内容，但是加起来 75 元/月的定价，基本上是竞争对手的 2-3 倍。
除了内容之外，还有一些值得一提的
小米盒子三代
小米是所有测评盒子中付费体系最复杂的一个。分别是 30 元/月的芒果 TV 会员、30 元/月的荔枝会员和 15 元/月的 CNTV 优点好莱坞会员。此外即使你购买了最贵的小米电视，也不赠送会员。从实验结果来看，中国最早做盒子的小米也是受政策影响最大的。
但是小米盒子也有可取之处，它的软件流畅，盒子的外观和做工也几乎都是最好的。
不足的是，小米盒子虽然支持用手机当作遥控器来用，但是也只能模拟遥控器的方向键，并不能用手机自带的键盘输入文字进行搜索。
海美迪芒果嗨 Q
这是芒果 TV 和深圳海美迪合作推出的盒子，芒果 TV 会员每月 15 元，还有部分电影需要再额外付费单次点播。
如果你是湖南卫视自制综艺节目的粉丝，买它就够了。但是在这个盒子你基本看不到美剧和韩剧，绑定微信公共号作为遥控器是比较方便的功能。
乐视 TV New 1S
随盒子赠送六个月乐视超级影视会员，单月续费 42 元，赠送 PC、平板和手机端会员。
乐视盒子打开之后是最像电视的，你首先看到默认的轮播节目而不是盒子中常见的操作页面。
和小米盒子类似，你能在各种地方看到厂商的产品植入，这两家想要建设“生态”的公司，在这一点上倒是挺像的。
此外，我们在遥控器上没有找到语音搜索按钮，但是系统提示可以开启。不过，你可以使用多屏互动的功能，直接从手机上的乐视客户端将视频推送到电视上播放。
创维爱奇艺盒子
盒子价格不太便宜，会员也不太便宜，29.9 元一个月。
开通银河影视会员之后，同一账号还可以用在爱奇艺手机、电脑、平板客户端观看 VIP 内容，不过还是比购买爱奇艺 VIP 会员的价格贵不少。
微鲸电视 43 吋
随电视赠送一年会员服务，到期如需续费是 199 元/年。从我们的观察来看，微鲸的内容主要来自腾讯，也有一部分来自搜狐视频。语音搜索功能相当好用，应该是内置了影视内容相关的语料库。
在我们测试的八种产品里，微鲸是对网络要求最高的，如果网速较慢，可能就什么都打不开。
创维 Q+ 盒子
随盒子赠送 90 天企鹅影院 VIP 卡，单月续费的价格是 25 元/月。软件不太流畅，容易卡顿。
同样是腾讯的内容源，创维的 Q+ 盒子内容库甚至没有微鲸接入的腾讯内容全。部分电影大片需要开通企鹅影院会员才可以看，但是两个会员并不互通，有一些好莱坞会员可以在客户端上观看的电影，在 Q+ 盒子上也无法播放。
天猫魔盒二代
随盒子赠送五天天猫影院会员， 单月购买价格为 39 元，包年则是 365 元一年。
天猫的问题是，尽管已经做到第二代，系统也改了好几轮，但它明显还不是一个完善的产品。比如部分来自优酷的视频，你在搜索界面是找不到的，只能进列表看。
此外尽管它可以绑定微信，用手机当遥控器。但在手机上也和小米一样不能用文字输入进行搜索。
华为荣耀盒子
这是测试中唯一不期待你花钱买会员的盒子。没有任何付费内容，如果只看国产电视剧和综艺节目，华为盒子基本上没什么可吐槽的点，但是平时对国外电影、电视的需求较大的话，还是别买了。
视频网站要进客厅真不容易
互联网电视、电视盒子如今已经不是硬件生意了，决定电视体验的还是内容，你打开盒子能不能找到想看的节目，才是最重要的。
在中国公司里最早做盒子、目前保有量最大、产品细节也最完善的小米，在内容上被乐视、微鲸等甩开了。
但受新政策和商业竞争的影响，你想在一个盒子里什么都看到，基本上是不可能了。
从实验结果来看，覆盖内容较多的公司要么是像腾讯、微鲸、爱奇艺这样买了众多版权内容，要么是投入大量成本制作自制内容，比如背靠湖南卫视的芒果 TV、做红了《奇葩说》的爱奇艺和靠着《太子妃升职记》吸引了不少付费会员的乐视。
但是买版权是件烧钱的事，在过去两年里，各视频网站在购买节目版权上都可以说是一掷千金。
比如爱奇艺最近引进韩剧《太阳的后裔》，单集价格就高达 23 万美元。这家公司早在 2014 年用于综艺节目版权的开支就超过 2 亿人民币。
最有钱的腾讯，也是片库最丰富的。在电视剧方面，腾讯视频拿到了《诛仙》、《幻城》、《芈月传》等几十部电视剧的播放版权。到 2016 年，腾讯的电影片库已经超过 7000 部。从我们的实验结果也能看到这一点：无论是电影还是美剧，腾讯本身能够提供的内容都是最多的。
而视频网站对于内容的需求，只会让买版权的投入变得越来越大，对于热门的剧集，各家平台都想获得播映权，片方自然会随之抬价。
这时候，中国视频网站早年免费播放，靠广告的收入模式已经跟不上了。
根据爱奇艺母公司百度的最新一季财报，整个 2015 年，爱奇艺造成亏损 36.5 亿元。
要知道爱奇艺背后的百度至今仍然是中国最大的中文互联网广告平台，百度多年来收集的用户数据也早已和爱奇艺打通，这是其它任何视频网站所无法企及的优势。
今天，视频网站都转向了 Netflix 的模式：推独家的原创内容，促使用户被独家内容留下来成为付费会员。最近刚播出的《纸牌屋》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这个道理在国内的视频网站那里同样清楚，《盗墓笔记》为爱奇艺、《太子妃升职记》给乐视带来的会员增长，都是现成的例子。
但要在中国做付费生意，并不像美国那么容易。
一方面，美国用户早在订杂志、报纸的年代就已经习惯将信用卡和付费服务绑定，每月自动扣费。
这种自动付费的习惯在中国从来没被市场接受，视频网站的挑战从说服用户不离开，变成每月说服用户花一次钱，难度陡然上升。
另一方面，Netflix 定价每月只要 9.99 美元，不到宽带+有限电视套餐打包价的十分之一。用户订一个做补充用不着多想。
而中国有线电视价格普遍只有十多块人民币，远低于任何视频网站的会员费。在这样的刺激下，见到各种分享视频网站账号的情况也就不奇怪了。
此外收会员费，本来也是和广告冲突的，最愿意为体验付钱的人被剥离了出去。
乐视、微鲸试图用硬件搭售会员来解决问题，用户购买电视就可以获赠一年的会员服务，希望用户养成观看付费内容的习惯之后，再为内容继续付费。
但不管是只做视频网站，还是连着电视一起卖，要说服用户一个月接着一个月的续订，这些公司必须能提供足够多的好内容才行。
而好内容不论是自己做还是花大价钱买都不容易。能坚持到最后的公司，一定不会太多。
题图拍摄：马若飞；内文制图：崔绮雯
感谢黄俊杰、马若飞、唐怡园、赵长存、周韶宏、钟舒婷对本次实验的贡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