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记者 汪传鸿 北京报道
近日，数起百度贴吧管理混乱的案例被曝光，如今的百度，正危机四伏。
1月11日，多位网友通过知乎、微信公众号平台，斥责百度贴吧将“血友病”等多个病种类贴吧经营权“出售”给个人或第三方医疗机构。举报者认为，多个担任新吧主的医疗机构并不符合相关资质，甚至以吧主身份在贴吧内进行虚假信息宣传。
对此，百度迅速做出回应：病种类贴吧全面停止商业合作，加强整改，避免坑蒙拐骗。百度方面对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独家回应称，“目前百度涉及疾病类的贴吧有几千个，但此次涉及商业化合作尝试的只有几十个，目前处在刚尝试即叫停的阶段。”
从短期看，百度对此做出了让步。但显然，百度贴吧已持续两年的商业化进程并不会就此打祝如何平衡用户和平台间利益，仍是摆在百度贴吧面前的一道难题。
“售卖”贴吧
1月11日晚间，网名为“蚂蚁菜”的网友在知乎发帖求助：其本人是百度贴吧“血友病吧”原吧主之一，但在近日，原“血友病吧”吧务均被删除。取而代之是空降而来的“官方吧主”，与此同时，贴吧内揭露行骗的帖子也被删除。
新吧主称自己受百度公司委托管理贴吧，并称其本人已和多名血友病相关专家组成顾问团队。但经查实，所谓顾问团队中大部分医务人员来自西安某医疗机构，其中有医务人员曾在2014年就被血友病吧内网友举报。
公开数据显示，血友病吧拥有 7712 用户，是血友病患者自发组织的网上聚集地；从2006年3月18日的第一条信息开始，至今已运行了近10年。
事实上，被“承包”的病种类吧远不止“血友病吧”一家。据不完全统计，包括股骨头坏死吧、湿疹吧、增肥吧、肝病吧、高血压吧等多个病种类吧均被个人、医疗机构或组团“承包”。
以百度贴吧的高血压吧为例，在点击进入贴吧后，包括贴吧官方头像、侧栏、置顶等位置均展示了一个名为“格美中医”医疗机构的信息。在置顶的多个展示位，用户点击进去后页面均会跳到格美健康咨询有限公司官方网站。但截至发稿，包括高血压吧在内的多个病种类贴吧均已被撤销原推广广告位。
记者通过查询全国企业信用信息公示系统，并未查询到“格美健康咨询有限公司”这一注册公司。记者致电“格美健康咨询有限公司”，也没有人接听。记者再通过其官网的在线客服方式进行联系，同样无人回应。而客服信息显示的是另一家公司信息，公司实际注册名称是“广州美媛生物科技有限公司”，法定代表人林志君，公司成立于2012年7月17日。
事实上，百度通过出售经营权来对贴吧进行商业化，意味着曾经自由开放的线上交流平台被生生扼杀，并被裹挟在医疗机构利益争夺中。而涉及诈骗、虚假宣传的医疗信息，则会对病患的治疗进程产生误导。
作为回应，1月12日，百度方面连发两篇声明，分别为《病种类贴吧全面停止商业合作 只对权威公益组织开放》、《不允许任何人利用贴吧坑蒙拐骗 加强整改》。在声明中，百度称，百度贴吧所有病种类吧全面停止商业合作，只对权威公益组织开放，此外撤换血友病吧原吧主，由非盈利机构“血友之家”作为机构吧主，与吧友共同运营管理“血友病吧”。
百度方面解释称，2015年针对一些垂直和专业领域，公司开始尝试引入专业机构，尝试以“专业机构+吧友”的模式，与吧友共同管理相关垂直类目吧。
百度曾在贴吧方面拥有严格管理条例。例如官方管理贴吧外，任何贴吧的吧主均需要由用户自行向百度贴吧管理组提交申请，上述制度细则还包括“严禁删除网友正常发言”、“严禁为任何组织、机构、企事业单位或个人谋取利益”。
然而，在管理乃至引入贴吧管理者的过程中，在商业化上一路狂奔的百度显然变得越来越短视。
商业化之殇
“我不是贴吧相关部门的，我们只是旁观的百度员工，但也表示比较愤怒。”一位百度在职员工告诉记者。另一位在百度任职的员工告诉记者，将病种类贴吧“售出”属于部门高层决策，这也折射出百度贴吧所属移动服务事业群组面临的KPI考核压力。
事实上，尽管用户数量庞大，但贴吧向来在实际营收上对百度的贡献并不大，商业化迟迟没有起步。于是在2014年，百度贴吧首次提出商业化战略。彼时贴吧运营已十年，积累了10亿注册用户，近820万个主题吧，月活跃用户数近3亿时。随着企业平台推出，百度贴吧宣告进入“全新阶段”。
也正是在当时宣布加速商业化开始，诸多企业开始接管相关贴吧，首批入驻贴吧企业包括媒体游戏、爱奇艺、中信银行、天猫、京东等，覆盖IT、金融、电商等多个领域。
一位业内人士向记者表示，在过去十二年间，百度贴吧已经从一个非主流产品变为百度的核心。
2015年12月，就在“售卖”贴吧遭到曝光前，百度方面宣布进行新一轮组织架构调整：贴吧和移动游戏业务及团队转入移动服务事业群组（MSG），原负责贴吧的副总裁陆复斌担任MSG事业群副总经理，向百度副总裁、MSG事业群总经理李明远汇报。
百度方面并未向记者透露，百度和承包贴吧对象所签订合同中的具体合作细则。但从合作结果来看，全方位的广告展示、对贴吧的管理权限等均被授予新吧主。
对百度而言，这么做的隐忧是，部分贴吧的混乱和由此造成的信任度丧失，将阻碍贴吧平台的商业化进程。一个明显例子是，此次事件中，已有吧主号召吧员将交流阵地迁移至其他社交平台。
“一个多月前有人跟我说高血压吧被卖了，我一看都是骗子，但是没注意。”春雨医生员工顾晓波告诉记者，直到1月11日听闻血友病被卖，次日顾晓波决定在其个人自媒体发文，当天该文即获得超过十万次阅读量。
在此基础上，百度贴吧将贴吧管理权交给缺乏监督的第三方，同样面临一定法律风险。“如果其中存在虚假信息导致其他用户权益受到侵害，主要依据侵权责任法规定的通知删除规则处理。”中国政法大学知识产权中心特约研究员、律师赵占领告诉记者，网络服务商在用户发出侵权通知或者投诉后仍不删除或者屏蔽侵权信息的，则应该承担侵权责任。
（编辑：黄锴，如有意见建议请联系：huangk@21jingji.com）
